1)第六章_北京梦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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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关于八月的记忆总是热烈又短暂。太阳升得很早,落得很晚,遥遥照着沸腾大地,中间夹一个似乎永无大事发生的冗长白日。

  二十世纪的最后一个八月除了格外的热之外,并没有什么不同。临近开学时,北京四中准高二学生的队列训练场地改在了长安街上,与北京市其他十三所中学一起,开始了学生方阵的合演。那是一个17排的巨大方阵,里面塞满耷拉着眼睛的学生,以及冲鼻的汗臭——尽管每天都是太阳落山后才开始练,可八月的傍晚如果没风,杀伤力并不比桑拿房差。

  这一练往往就练到晚上十一二点,赵维宗总觉得腿脚都没什么知觉,脑子也混沌得很,水喝多了又觉得自己像个灌满水的大气球,又沉又疲,唯有放了水才能得到解脱。练够两小时才能休息一会儿,还得慌慌张张跑过半条长安街上一趟厕所的安排实在是太煎熬了。

  不过,也不是全无趣味,尤其是对于赵维宗这种擅长找乐子的人来说。他被分到了整个方阵的最后一排,每次乌央合练完,前排总有那么几个倒霉蛋掉下点东西,于是作为“殿后尖刀排”的光荣一员,赵维宗经常捡到那么几双鞋、几块手表。捡到总不能扔那儿吧,得集中堆在一块,再等到天很晚很晚,其他学生是家长接的接,自己走的走,一窝蜂似的差不多没影了,他和几个同在最后一排的“幸运儿”,就得捧着战利品去找老师,做拾金不昧的好少年。

  其实捧臭鞋晚回家更谈不上什么趣事,但如果每次和老师说了再见之后,转头就能看见孟春水远远地朝自己走过来,这对赵维宗就算得上美差了。孟春水从八月中旬开始就被拉去参加物理奥赛夏令营,美其名曰夏令营,赵维宗管它叫集中营。其手段十分之变态,每天就看见春水在家里抱着大学课本自学,草稿纸则是按沓用的。晚上去夏令营,名师一大堆,就是不讲课,唯一的活动内容是疯狂做题,做到十一点才算结束。

  照理说到这会儿脑细胞都死得差不多了,该回家睡觉去,可孟春水还是坚持从西钓鱼台那边坐公交晃荡到长安街来,接上汗馊了的小赵同学,一块搭末班车回家。

  头一次看见疑似孟春水的身影朝自己走来,赵维宗还不敢相信,以为自己被热得眼睛出毛病了。但那天应是临近农历七月十五,月光亮得出奇,让他远远地就把春水的眉眼看得十分真切。问他来做什么,孟春水弯着眼睛不答,只是催他快走,别一会儿没车了。

  那夜里二人在空荡荡的长安街上疾走,路过被灯光照彻的天安门的红墙,赵维宗慢慢意识到这人是来接自己一起回家的,一时间受宠若惊,同时也于心有愧,便问春水:“快绕半个北京城了,你累不累?”

  “我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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