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)第一七五章 墨守成规心余悸(七)_战国野心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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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夫治理。上卿为诸侯分忧。诸侯保护天子周礼。令从天子出,不服者征讨、不尊者灭国、违礼者烹杀……天下岂不安定?”

  “你自然疑惑,国君的命令能否守住商丘。但如果你不疑惑、天下人也不疑惑,只要国君守礼,楚人又怎么有理由攻击呢?天子有令,诸国讨伐悖礼者,连守城这样的事都不会出现,你的疑惑到时也就不存在了。”

  近侍似乎终于明白过来,道了声唯,便跟随在公孙泽的后面,一同前往商丘。

  城外,三十里内的农夫忙碌着,用城内墨者征集的墨车或是马车,装着自家的粮食,被强制迁徙到城中。

  不断有穿着古怪衣服的墨者在一旁维护秩序,或是登记物品,不少人忙着砍树或是铲除宿麦,一片忙碌。

  公孙泽在车上暗暗叹气,看着那些到处有着墨者痕迹的墨车、双辕马车、磨坊、改造后的曲辕犁,还有满地的麦田,心中沉闷。

  墨者离开了那个村社,适也离开的那个村社,可墨者的想法却如同秋天的野火一般焚烧着。

  借助着这些和墨者抹不去关系的农具、车辆、种植办法,墨者的威望越来越高,那些道理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去听。

  “守礼难、悖礼易。墨者的道义,终究是要祸乱天下的。人人争利、人人平等,则野心辈出,天下岂能安定?”

  “如今天下已乱,若再人人平等,那韩赵魏三侯可以为侯,天下各国又怎么会安定?只怕战乱四起啊。”

  慨叹一声,摇摇头,想着天下间若是相信了人人平等皆天帝之臣的说法之后,天下将会变成什么恐怖模样。

  礼崩乐坏,天下已经乱了,要是再加上平等,这天下不知道要死多少人。

  远处,那些带着孩子老人、或是推着墨车或是背着行囊的农夫,时不时回头看看那些被铲除的庄稼,每一步都走的如此沉重,墨车的吱呀声更是带出了几分清冷。

  道路旁,一人拿着一个瓦罐倒扣在手中,用手敲击打着节拍;另一人站在一旁,吹奏着陶笛,哀婉凄凉。

  还有几人随着这哀怨的节拍,哀声高唱。

  肃肃鸨羽,集于苞栩。王事靡盬,不能兿稷黍。

  父母何怙?悠悠苍天!曷其有所?

  肃肃鸨翼,集于苞棘。王事靡盬,不能兿黍稷。

  父母何食?悠悠苍天!曷其有极?

  肃肃鸨行,集于苞桑。王事靡盬,不能兿稻粱。

  父母何尝?悠悠苍天!曷其有常?

  很简单的曲调,很哀伤的情愫,很无奈的情怀,都在这一首《鸨羽》之中。

  调子不对,这是公孙泽的第一反应,这调子更让人心酸,更叫人落泪,也更让人不满,却也更简单,更容易传唱。

  战乱不得息、庄稼完蛋了,父母吃什么啊?悠悠苍天啊,什么时候是个头啊……

  公孙泽认出了打节拍的、吹陶笛的、领着开唱的,都是墨者。

  只有墨者才有这样奇怪的打扮:一身干活的短褐、腰间却悬着可以买一身上好衣裳的铜剑、头上包着墨黑色的头巾。

  那些被强迫烧毁了自己庄稼、强制前往商丘守城的农夫,听着这苍凉的曲调、无奈的心情、可悲的意境,哪里还能忍得住。

  几个人的声音,引动起道路上农夫的情愫,伴着烧毁麦田、焚烧树木的浓烟,歌声四起。

  公孙泽叹了口气,看到了适的背影,驾车驶过正在那里和农夫讲着墨者将来要让天下安定的道理的适,想要提醒一声适,这首《鸨羽》的调子错了,这是不合规矩的。

  但终究,看着那些悲凉的农夫,没有说出口。摇摇头与适擦肩而过,自朝商丘驶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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